提起雷神，你可能會馬上聯想起在漫威漫畫裏面那位來自外星的超級英雄，他的獨門武器是一柄大鐵鎚，每當他揮動大鐵鎚的時候，便能夠以雷霆萬鈞之力去開山劈石。雷神的傳說是源自北歐日耳曼民族的神話，但這並不是這篇文章的重點。
在俄勒岡州亞查茨鎮 (Yachats)，有一個名叫雷神之井 (Thor’s Well) 的著名旅遊景點，在那海岸邊有一個凹陷的大洞，潮水高漲時巨浪便衝入洞中，蔚為奇觀。人們說那是雷神用大鐵鎚在海岸邊狠狠地揮了一錘，於是乎在地面炸開了一個大洞，這當然只是子烏虛有的趣味性故事。其實，這海岸邊有一個海洞，在經年累月的侵蝕和衝擊底下，海洞的天花板終於坍塌下來，形成了這一獨特的地貌。
上個月內子與筆者來到俄勒岡州去參觀雷神之井，拍攝水流的標準方法是長時間曝光，令到流水在相片上呈現出絲綢般的柔順質感。在長時間曝光的時候，攝影機一定要放在三腳架上面，否則圖片會因著攝影機搖動而變得一片模糊。可是，那一天風勢異常巨大，安裝在三腳架上的攝影機有點搖晃不穩，那時候我沒有重磅的東西去固定腳架，我嘆了一口氣，對太太說：「看來這一次我沒有機會捕捉到雷神之井的風韻。」她對我說：「你為何不嘗試反其道而行？何不採用高速的快門？」於是我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，用最短時間的曝光去拍攝巨浪衝向雷神之井的一瞬間。
回到家中在電腦上修輯圖片的時候，我不禁興奮地呼叫起來！圖片的效果遠比我預期中好很多。如果我採用長時間曝光的方法，那麼雷神之井看起來便會和一般瀑布差不多，顧名思義，雷神之井的特色是氣勢磅礡，而不是溫柔敦厚。在照
片中，巨浪和大洞相撞而濺起的浪花，真個是千重巨浪沉洞底，一片銀花出石頭！
也許，這小故事就是人生的縮影，許多時候，我們迫於無奈，只有退而求其次，但有時候，所謂次選反而會勝過首選！這段旅程的小插曲還有一個更加深遠的意義，我並不應該只等到失去首選的機會才考慮次選，即使那天風和日麗，我成功地拍攝了長時間曝光的照片，但我也應該嘗試高速曝光和其他方法。為什麼當時我沒有這樣做呢？因為採用長時間曝光去拍攝水流已經是被廣泛接受的標準方法。
美國著名攝影師傑伊‧麥瑟爾 (Jay Maisel)說：「攝影師能夠做到最危險的事情，就是在出去攝影的時候，已經有一張圖片在腦海中。」換言之，他已經知道應該採用什麼技巧、站在什麼位置、採用什麼角度……，這樣，那位攝影師並不會考慮其他可能性，他並不知道自己錯失了什麼。另一位非洲裔的美國攝影師吉德‧阿拉基亞 (Jide Alakija)說得更加直接：「要考慮在那場景中不同的可能性……，在任何地方你都可能會得到一張佳作，你必須保持思想開放。」
不過，任何事情都是說來容易做時難，有時候我們可以作出不同的嘗試才下結論，但在很多情況底下，我們並不能同時嘗試首選、次選、後補……，旅行攝影、體育攝影、野生動物攝影都是好例子，參加旅行團的時候，你可能只在景點上逗留十分鐘；在體育賽事中，運動員作出高難度動作或者是勁射入球，只是電光石火的一刻；野生動物更加不在話下，很多年前筆者在非洲肯尼亞觀賞動物大遷徙，有一位攝影師竟然回到車上換鏡頭，他回來的時候，所有動物都已經不知所蹤。
筆者認為，有機會嘗試不同方法的時候便應該盡情探索，那麼，在受到限制的情況下便可以根據過往經驗而一劍得手！攝影就是人生的縮影。
◎ 余創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