雙目失明 心眼明亮

意氣風發 呼風喚雨

十多歲時,我從香港前來多倫多念中學,畢業後進入溫莎大學修讀經濟學,主修CGA(Certified General Accountant註冊會計師)。1989年,移居溫哥華與家人同住,不久便返港從事會計行業;隨之轉往內地工作,除開始時留在廣東省外,其後都是四處走動。由於我在財務管理方面表現得好,所以願意和我合作的公司很多,主力是替美國一些上市開發業務。我在內地搞過不同類型的項目–開設工廠、醫院、經營紅酒生意,以及替國內一些單位找尋能源等。

在那段日子,我認識的都是有財有勢的達官貴人,以致過境機場時亦毋須出示證件。除了應酬本地商家外,我還會接待外商和名人。30歲出頭的我,居然有呼風喚雨的本事,意氣風發之餘,更是放縱自已,每天過著燈紅酒綠,夜夜笙歌,紙醉金迷的生活,因工作關係甚至去拜偶像。久而久之,我感到十分疲累,因為連睡覺的時間也沒有,不知人生意義為何!

婚姻失敗 視力模糊

11年前父親去世,我帶著新婚一年的妻子回加拿大,與母親同住以便照顧。妻子是我在內地工作時認識的,可惜在婚後第二年我倆便離婚,兒子被她帶走,家人亦因我這段婚姻與我決裂,而身邊的朋友也一一離開我。當時我的情緒大受打擊,甚至出現抑鬱狀態,曾想過從大廈的頂樓跳下來,幸好沒有這個膽量。

禍不單行,8年前我患上一種遺傳性的眼疾–視網膜色素病變(Retinitis Pigmentosa),病發一年多已經變得視力模糊,日間也無法看得清楚。醫生告訴我,這個病是無法治癒的,其實母親也患有同樣的病,最終眼珠也失去。初時我曾想重投會計行業,但老闆得知我有視力障礙就拒絕聘用;我也試過申請軍部的工作,只是不能通過體檢這一關,因為除有眼疾問題外,原來我也是乙型肝炎的帶菌者。由於無法再從事文職,為了生計,我只能做些勞動粗工,例如洗車、搬運等。不過,在眼疾日漸嚴重的情況下,工作期間有幾次差點發生意外,此時此刻我著實失去人生方向。

追求真道 關顧義工

人的盡頭,就是神的起頭。當我失去了一切,前路漆黑一片之際,神就出手拯救。有一位認識了20多年的基督徒朋友,經常來探望我,邀請我去教會,還帶我參加林以諾牧師的一個福音佈道會,當中牧師談及藝人羅慧娟,她離世時是笑著走的,令我深受感動,並希望自己在死時也有同樣的喜樂;牧師告訴我,相信耶穌就可以戒煙,後來真的不靠藥物而把多年的煙癮戒掉。雖然視力衰退,但我的心反而可以安靜下來,開始讀《聖經》,追求真道,接受耶穌為救主。

失去工作能力期間,神讓我透過加拿大國家盲人研究所CNIB(Canadian National Institute for the Blind),認識了「樂明視障團」JBVC(Joy Beyond Vision Community)的創辦人梁立安牧師,他邀請我參加每月一次的電話關顧義務工作,與視障人士彼此分享經歷。幾年前,梁牧師前來溫哥華擴展本地事工,設立一個以廣東話為主的支援小組(CNIB的工作以英語為主),讓不懂英文的視障人士(尤其老人家)可以有溝通的渠道。不久我便成為JBVC的溫哥華部分時間同工,展開關顧工作。我靠著神逐步學習,終於從抑鬱狀態漸漸變為願意與人溝通,也樂意去關心視障人士。在疫情期間,我繼續以zoom視像形式與他們進行聚會,傳揚福音。

報讀神學 絕不放棄

除了從部分時間工作得到一些收入外,兩年前經眼科專科醫生批核,確是我屬於失明人士,所以合乎資格領取政府的傷殘津貼。我原本租住一個200多呎的土庫,感恩去年神為我安排了新居所,當中的經歷十分奇妙。本來我在協助一名視障人士,找尋可負擔廉租屋,結果,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之後,他突然改變主意放棄租住,最終我就把它租了下來。有了這個較為寬敞的地方,神又讓我可以跟10歲的兒子見面,每星期還有一、兩天同住相聚的時間。感謝神,兒子也有參加教會聚會,學習《聖經》的道理,盼望他能在神的帶領下成長。

兩年前,我報讀了香港浸信神學院的遙距神學課程,採用自修形式進行,功課十分繁重,整個課程需時8年,而我已經完成了兩年。曾懷疑自己幹麼要那麼辛苦攻讀神學?多次想過放棄,加上當時也有朋友叫我盡量保留僅餘的視力,放棄讀書;又有人說,既然已經拿到政府的傷殘津貼,何不安安穩穩地過活?但當我想到,身邊還有一班未信的視障人士,我很需要把天國的福音告訴他們,這樣將來大家才可以在天家相聚,況且能進深地學習神的話語,是很大的恩典,於是不但打消放棄讀神學的念頭,而且還決意以服侍視障人士為己任。

 

◎ 朱志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