兒子主修航空工程，從小就想當太空人，畢業後卻成為貧民區的老師，是成是敗？
兒子上從小就想當太空人。雖然我和妻子都很鼓勵孩子追求夢想，可是對於孩子這個夢想，我曾多次潑冷水：「美國太空總署(NASA)已經決定放棄再登陸月球了。你還是找個比較實際的職業吧！」
「太空人」改行
大學時主修航空工程的兒子，在即將畢業之前，告訴我們：「我決定去當中學的數學老師。」這個決定讓我們驚訝不已。
孩子到了這個年歲，興趣改變、或換個專業，為避免爭執，我們只能接受。
可是為了更多了解箇中原因，我還是向他提問：「為什麼你會挑選貧民區的中學呢？」
兒子說：「我很想幫助這樣的孩子，教育是他們脫貧的唯一途徑。」
那一刻我們才知道，他的確有負擔去幫助別人。我記得自己這樣回應：「我們不反對，只是盼望你能仔細想清楚。」
兒子回答：「姐姐哥哥們都有薪酬優厚的工作，你不是一直都鼓勵我們要幫助人而不要凡事以金錢掛帥嗎？尤其是我們亞裔移民，更要回饋社會。《聖經》不是教導要『眷顧貧窮的』嗎？」聽了這話，我無話可說。
有段時間，我們確實有點掙扎，也曾忍不住對兒子說：「你要知道，老師的薪金永遠是微薄的！」
雖然這話令他不太開心，但，他還是耐心地向我們解釋：「我不需要奢華的享受，也不介意過簡樸一點的生活。這樣吧，如果你們不介意，我放假回家時，你們可以為我付機票；你們換新車就把舊車給我；上餐館請你們結賬；將來分家產時多給我一份。」兒子還會這樣幽我們一默。顯然，他己經立定心志，知道自己將面對怎樣的生活。
雄心壯志
時光荏苒，他已當了五年中學老師。每次他回家，我總是請他分享一下學生的進展。
妻子問：「上次，你提到那個應該能拿到大學獎學金的女生，最後決定上哪個學校？」
兒子有點喪氣地說：「哦，上學期她懷孕，輟學了！」
妻子自問自答：「年輕的未婚媽媽，沒有母親幫助？那是非常不容易的。」
妻子又問：「那位你提過可以拿運動獎學金的男生，最近如何？」
兒子嘆了一口氣，說：「他進了青少年管教所！」
有次，我小心翼翼地問：「我只是好奇，身為數學老師，你能怎樣幫助學生們？」
兒子回答：「數學只是幫助他們進入大學的門檻。我盼望能幫助他們學習做正確的選擇，並且成為他們的榜樣。」
兒子誠懇地回答。「他們需要有夢想，我就是他們天天能看到、能實現的夢！」
我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給他一點鼓勵：「好，我們以你為榮！」
成功或失敗
近來，兒子開始多跟我們談他內心感受：「貧窮只是問題的冰山一角，他們沒有健全的家庭，也沒有正確的價值觀，只有不盡的引誘和損友。於是，為非作歹、吸毒、未婚懷孕，最後完全依賴社會福利生活，他們的下一代又繼續這個循環。他們面對的問題並非我能解決，我只願他們能對自己的生活負責，認真地充實自己。我承認我只能幫助極少數的人。」
兒子感嘆說：「就像你做牧師一樣，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聽你講的，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接受你的幫助、勸導！我的學生們能進入大學的機會非常小，就算有兩、三個進入大學的，可能就有一個退學。」他的語氣裡滿滿的疲憊無力。
兒子很無奈地說：「學校停止實體上課，一整年沒有考試，自然也沒有可見的成績，學校讓所有學生升級。雖然我給他們上網課，可是沒有人認真學習，他們知道沒有考試就乾脆不學了！」
我安慰兒子：「雖然你好像還沒有達成你崇高的理想，但你已盡了力。我們知道你是有心改變那些貧窮孩子的命運。你比我們更實際地幫助了社會。不是凡事都只有成與敗，過程中所得到的收獲，往往是最珍貴的。」
我鼓勵他：「《聖經》教導『行善不可喪志』！」
◎ 文：李道宏 ◎ 圖：Ines Lee